[37Everyday]武道館之幽靈

在99代皇帝魯路修·VI·不列顛被刺殺之前，他曾在帝都重建了皇宮，當然無論是規模還是其他，都比不上芙蕾雅攻擊帝都之前的景象了。也許可以說這是不列顛歷史上，最簡陋的皇宮了。然而在這皇宮的庭院裏，有一間日式的武道館。人們都知道，這是99代皇帝為他在戰爭中犧牲掉的，他所最寵信的出身日本的騎士所建的，用以悼念這位騎士的死。也有人說這位皇帝曾經在幼年與他的騎士一起居住在日本，並跟隨著他在武道館修習過日本武術，當然這一說法沒有任何憑證。

現在居住在皇宮裏的人，是不問政事作為親民符號的100代不列顛女皇娜娜莉·VI·不列顛。她也曾聽說皇宮中那封閉已久的武道館，經常會在深夜時分傳出奇怪的響動，這一事件被皇宮裏的人稱為“武道館之幽靈”。但是娜娜莉女皇深深責備了傳出這種流言的人，即便是那位騎士的亡魂，也不希望被人打擾，她請人們無論是誰，都不要再接近那所屬於亡魂的武道館。

而其實，娜娜莉女皇十分清楚“武道館之幽靈”這一事件的真相——

“朱雀君！”

“啊？娜娜莉。”身著紫色衣裝的身材修長的男子站起來回應她。

“最近，還是會在晚上去武道館修行吧？”娜娜莉展開溫柔的笑意問道。

“啊——是啊，多年來的習慣，就算沒有道館也一樣會堅持的。”童顏褐發的年輕男子露出疲憊的笑容說。

“嗯。我已經和皇宮裡的人說過了，”娜娜莉調皮地眨了眨紫色的眼睛，“不會再有人靠近武道館了，你晚上可以在那裡安心修行的。”

“謝謝你，娜娜莉。”朱雀的眼睛裏透出感激的神情。

“不用客氣。”

 

深夜。

風吹過窗外的竹林，沙沙作響，朱雀安靜地跪坐在道館裏。無人打擾，只有自己，在充滿了濃重家鄉氣味的武道館中，放下戴了一天的面具。

基諾躡手躡腳地踱入道館，在門口脫掉了鞋子——這是朱雀一再囑咐過他的，如果再忘記很可能會再被他摔個狗啃泥。之後他靜靜步入館內，在門口的地板上坐下來，看著在館內中心穩坐不動的朱雀，他身上乾淨厚重的合氣道服，和他緊閉的安然的雙眼。

時間在暗夜中靜悄悄地流逝，在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中流逝，在武道館內彼此無言的二人之間流逝。

終於朱雀緩緩睜開了雙眼。

“又過來了？基諾。”

“啊，來看看你，”基諾的臉上一直掛著心疼的微笑，“很喜歡看到這樣子的你。”

“我只要是不穿ZERO的衣服，不戴面具的時候，你都喜歡吧？”朱雀轉過頭來，對著基諾充滿柔情地一笑。

基諾也忍不住笑起來，然後他儘量讓表情嚴肅一點：“不，就是很喜歡看到你在道館裏，非常迷人。”

朱雀的臉略微紅了一下，笑著斥他：“胡說。”

接下來仍是一片安寧。並不是沒有話題可說，反而是都覺得講話會破了這麼寧靜的氛圍反倒不好。

“朱雀的體術，好像是日本解放組織的那個藤堂教的？”

“嗯。沒錯，是藤堂先生。”朱雀吐出一口氣，“對了，藤堂先生現在怎麼樣？”

“似乎是在做道館的老師。”基諾笑了笑，“可以說是老本行嗎？”

“怎會，他只有在我小時候，來樞木家的道館做過一陣子老師。”朱雀抿嘴微笑說，“學生也只有我和附近的幾個孩子而已。軍人才是他的老本行吧？”

“朱雀小的時候，都跟藤堂先生學過些什麽？”基諾好奇地問。

“嗯……柔術，合氣道，劍道……主要是劍道。”朱雀回答說，“……基諾呢？”

“哈？”

“從小就學劍術的嗎？”

“啊啊，那是當然的吧。”基諾臉上露出疲憊的笑意，“貴族出身的孩子，從小就必須五毒俱全才行。就算是不在本家的孩子也一樣啊，不能為家族丟臉嘛。”

“五毒俱全？”朱雀“噗”地笑了出來，然後溫柔地看著基諾，“你一點也不會給你的家族丟臉啊，你應該是最讓他們驕傲的孩子了。”

“無所謂。我並不是爲了讓他們驕傲才做圓桌騎士的。”基諾淡淡地回答。

朱雀認真地眨了眨眼：“是嗎，可是不管怎麼說，我覺得基諾是最優秀的。”

“那是因為你喜歡我。”基諾正色說，害得朱雀又一次笑出聲來。

兩雙不同顏色的眸子在深夜的安靜下交纏著溫情而深厚的目光。

 

深夜時分，武道館內再度傳來“奇怪的響動”，不過有了娜娜莉女皇的吩咐，是再也不會有人經過那裡而聽見的了。

其實這響動也實在不怎麼大，只是兩個少年壓抑的喘息聲罷了。

結束後基諾將角落裏的毯子展開，懷抱著朱雀的身體，兩個人緊緊地縮在毯子裏抱成一團，如同兩隻相互取暖的小動物。基諾緊緊地抱著朱雀，親吻著他的頭髮。

“啊……對了，朱雀。”基諾把朱雀的手握緊放在胸口，“武道館，是你在假死期間的那幾個月裏，魯路修前輩建的？”

“嗯……怎麼？”朱雀抬眼看著他。

“很喜歡你啊……他。”基諾的眼睛故意看著窗外，“特意為你建的。”

“……吃醋了？”朱雀笑著說。

“關於你們兩個的傳言不少呢，”基諾不無醋意地說，“所謂‘最寵信的騎士’，聽起來和‘最寵愛的皇妃’差不多啊～”

朱雀“噗”地笑了出來，額頭抵在他胸口：“你也太會想了。”頓了頓，朱雀又說：“基諾似乎……從以前開始就很討厭魯路修？”

“算不上。只是對於裝作強者的，不肯承認自己軟弱的弱者沒有興趣而已。”基諾淡淡地回答。朱雀吸了一口氣：

“這樣啊……果然是基諾呢。”

天曉得這老天爺怎麼會那麼恰如其分地下起雨來。雨點打落在竹葉上，屋頂上的聲音，怎麼聽都那麼醉人。基諾忍不住攬過朱雀的臉吻著他。

“吶，基諾……”一個長長的吻之後，朱雀親昵地蹭著他的臉，“不要亂想。並不是像人們傳言中那樣的。”

“我知道。”基諾笑嘻嘻地看著他的眼睛，“朱雀除了我怎麼可能喜歡其他人，哈哈！”

“……你這個自大狂。”

“冷嗎？朱雀。”基諾小聲在他耳邊問，“我去把窗子關上。”

“不要去。”朱雀的手臂緊緊環著他的腰，“你抱著我就不冷了。”

所以他就緊緊地抱著他，一直一直。

“基諾……”睡意惺忪的朱雀小聲說，“下次一起來這裡練劍？”

“朱雀的手，已經不用再拿著劍了。”基諾撫摸著他的頭髮說，“只要把手伸出來交給我就好了。再也不用拿著劍了。”

朱雀的臉上浮現甜甜的笑意，深深地將頭埋在他懷裡，似乎在低喃著什麽。基諾垂下頭去聽，聽到朱雀說的是：

“是啊……劍，可以收起來了。”

“但是武道館還要來喲。修行是不可以少的！”基諾親吻著他的臉龐說，“這是你的習慣吧？”

“嗯……”朱雀的眼睛緊閉著，睡意在他的四肢彌漫開來，“基諾也一起。”

“一起。一直一直，都一起。”

兩個少年裹在毯子裏緊緊地擁抱著彼此，陷入安靜的睡眠。

雨滴仍然如常地打在竹葉上，似乎在告訴他們下一個清晨會是多麼美麗。

武道館的幽靈只在深夜出現，講述一個綿長的故事，然後就靜靜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