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逆同人]伊露巴魯的風[37][Side C]

Side C

 

旅程已經進行的太久，久到忘記走下去的目的。是誰人說過旅人是因為沒有歸途所以一直行走。基諾卻覺得這話太可笑。

其實是知道自己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有等候自己的人，所以才能如此任性和自私地走掉，不是嗎？

你現在才得出這個答案？

不，已經很久了，很久了，這個答案。從我離開的時候起就在我的腦海中，一直嘲笑著我。

那麼，還有其他的答案嗎？

有。所以我想要回去，告訴他。

歡迎回來。阿尼婭將短短的幾個字發過去。

 

朱雀，我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我不會做別的事情。我只會開機體和殺人。我需要勝利的光芒圍繞自己，需要他人的認可和稱讚，需要逃避開我所無法選擇的家庭，需要讓看不起我的人都看到我的榮耀——所以我才會成為圓桌騎士。

我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所熟悉的一切都會徹底被顛覆，無論是那個弱肉強食的不列顛，還是一直想要強留在身邊的你。

啊，如果是一個，不需要做圓桌騎士的我，不需要開機體和殺人的我，還能做些什麼呢？不被稱讚也不用去取得勝利，那麼我的存在，還有什麼價值……

我想要知道這個答案。所以我離開。

 

朱雀喜歡我嗎？

嗯。喜歡。

為什麼？

啊？似乎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朱雀緊緊地皺著眉頭想了很久，然後回答說，大概因為……你是基諾，所以喜歡。

基諾笑了，他這樣笑起來的時候，朱雀就會感覺到某種渴望已久的情感，在自己的心裏暖暖地湧上來。

 

回憶是這樣漫長而五光十色，衝破他綿延不絕的思念。在某個午後悄悄鑽進那個少年的夢中，讓他稚嫩的睡顏上浮現起輕微的笑容。

他夢到基諾低下頭輕輕地親吻自己，而自己抓緊對方的衣領，恐懼再也抓不住，但卻為此刻唇齒相接的溫暖輕易陷落。

然而睜開眼睛之後的自己卻疑心仍在夢中，否則夢中人怎會如此清晰地，用一樣的笑容一樣的垂下頭的姿勢在親吻自己。

基……諾？

 

我喜歡基諾，基諾的一切我都喜歡。

褐發少年溫和而恬靜的笑容在伊露巴魯的走廊上，如同淡雅清新的一朵小花自然地盛開，在這個少年終於學會說“我喜歡你”之後，在這個少年終於越來越肆無忌憚地對他露出笑容之後，基諾反而會感到自己的心一陣一陣地疼。

這個總是害怕會被自己討厭的少年，這個溫柔而小心翼翼的少年，這個單純喜歡自己的少年，這個安靜等候失去的少年，這個敏感而又堅強的少年。

從不拒絕，從不索取，對自己的任性放縱而寵溺，對自己的荒唐舉動毫無指責。

他曾經說朱雀不需要這樣啊，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說出來就好了。

但是他發現少年是真的，對自己沒有任何要求，也沒有任何不滿。他的喜歡的心情，比教堂窗戶上七彩絢爛的琉璃還要純粹和美麗。

 

朱雀，你不知道吧？你的出現，就是對我的救贖。

金髮的青年用帶有溫暖笑意的湛藍雙眸，盯住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迷惑而睡眼惺忪的少年的臉龐。

朱雀是我的家，是我的救贖，是我最牽掛最喜歡的人。

基諾一邊夢囈一般地說著，一邊將少年的臉捧起來，在他額頭上，臉頰上，唇上，不斷落下自己的吻。

我的家不在拜因貝魯古的分宅，不在伊露巴魯宮，不在任何地方，就在朱雀心裏。

 

是什麼時候忘記了或是再度記起了那個粉紅色長髮的，溫柔的公主告訴自己的話語。

你所經歷的痛苦讓你變得溫柔。我喜歡現在這個溫柔的你。

是什麼時候忘記了或是再度記起了金髮青年糾纏著在自己耳邊不斷響起的話語。

我怎麼可能討厭朱雀，我最喜歡朱雀了。

 

朱雀偶爾會把基諾的臉和尤菲的重疊在一起。

雖然他覺得基諾是和尤菲完全不同的人，但又好像有很多相似之處。有一些莫名的原因會讓他偶爾，把兩個人放在一起來想。

在選擇背叛和傷害的時候，C.C曾經對自己說：

明明是想要守護的心情，為什麼不告訴他？

自己只是溫和地笑了笑回答：沒有必要。

不會後悔嗎？

不會……

C.C用怪異的笑容凝視著自己，然後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如果自己能為你做到點什麼，那麼就是讓你活下去吧。

曾 經我最想要不惜一切去守護的人，握著我的手對我溫柔地微笑著，一邊說著謝謝你能夠與你相遇，一邊失去生命的溫度。她是否知道那一刻，就算是她離開我也好， 就算是她不再那麼溫柔地對我笑也好，就算是她不喜歡我也好，甚至就算是我們沒有相遇過也好——如果這一切能換來她活下去，那麼我什麼都願意。

所以，所以就算是自私和任性的選擇，就算明知道這樣做的自己太過殘忍，我再也不想看到，我如此珍重和想要守護的人會死去……

只要活下來就好，即便是——即便是再也無法觸摸到你。

 

基諾抱著正在發燒的朱雀，一邊用冷水浸過的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一邊聽著他在半昏迷的狀態下，從唇角顫抖著流露出來的隻言片語。然後默默地把這些淩亂的話語組織起來，烙印在自己的心底。

我知道。我知道。

他握著朱雀的手回答說。

我知道，我知道。朱雀對我的溫柔。

我知道。

 

寧可與你分離，寧可讓你討厭我，也要你活著，即便你忘記我也可以。

 

我不討厭你，我喜歡你。我活著，我不想與你分離，我回來了。

 

圓桌離宮……叫什麼？

伊露巴魯宮。擺弄手機的少女面無表情地回答他。

然後他感覺到那道風席捲而來，輕捷，迅敏，不羈，呼嘯。朱雀輕輕閉上自己的眼睛。

 

朱雀，你怎麼了。

沒什麼，陛下。

隸屬於不列顛99代皇帝的，擁有最特殊權柄的零騎士，在LANCELOT的監視器顯示幕上，看著被芙蕾雅破壞殆盡的帝都，消失在那裏的除了那座象徵皇族權威的華麗宮殿，就是他的家——伊露巴魯宮。

曾經有一道風，在伊露巴魯將他席捲。

風中有溫暖柔和的陽光的氣息。

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流淚了。可視通訊器的另一邊，黑髮的帝王靜靜凝視著淚水滾落的臉龐，沒有出聲提醒。

是什麼轟然作響，在心裏頹然倒塌。

 

我沒有地方可以回去。從來就沒有。

只是私心盼望著基諾能夠一直對我笑著，笑著，希望被這道風席捲，被包在裏面任何地方就都可以去。

基諾說，伊露巴魯就是我們的家。

然而我讓我們都沒有家了。

是我的錯，我毀了基諾。自由的，桀驁不馴的，伊露巴魯的風。

是我傷害了基諾。我永遠都沒有資格，得到他的原諒。

我想殺了我自己，但我不會死去，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但我真的很想死，很想，很想。

因為基諾絕對不會原諒我。

 

基諾拉開帶著灰塵的窗簾，打開窗子，讓窗外的陽光自由地照射進來。他一直在聽著昏迷中的朱雀喃喃自語著說胡話。

他只是靜靜地立在窗前，然後看到窗外的天那麼藍。為什麼朱雀不經常打開窗戶看一看天呢，他說。

他一直在那裏站著，直到少年的燒退下去。

直到少年總算疲憊地睜開眼睛。

 

朱雀，你知道嗎？你就是我的救贖。

我喜歡朱雀，看到朱雀溫和的笑容，一切就都有價值。

不開機體也好，不當圓桌騎士也好，但我能讓朱雀笑起來啊。不是嗎？我還是有價值的吧？朱雀。

看到金髮的青年是真真切切地坐在自己床邊，一邊笑著一邊揉搓自己的頭髮，就和夢中一模一樣，說的話也是一樣的。朱雀疑惑地伸出手，去握住。

騙人……朱雀皺著眉頭喃喃說，騙人的吧……基諾是……不會原諒我的。

他俯下身來親吻他，而他意識到自己在發燒，於是向後躲著說，不要，會傳染。

基諾大笑著，固執地捧著他的臉，吻著他的唇。

朱雀真的很溫柔呢。他撥弄著少年柔軟的褐色捲髮，充滿喜悅地說。

基諾不是討厭我了嗎？朱雀愣愣地說，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已經燒壞掉了。

怎麼可能，我最喜歡朱雀了。

 

我喜歡你。

其實是一句非常簡單的話，他教會自己自然地說出來。他讓自己自然地笑出來。他讓自己明白喜歡是什麼樣的。

輕易地被這道風所席捲和主宰，困惑而又純粹。

自己是被他救了的。

 

我喜歡基諾，基諾的一切我都喜歡。

是少年的這句話，讓自己知道原來不是只有獲得勝利，獲得別人的稱讚和認可，才能讓自己有價值。

輕易地被他的溫柔和沈默俘獲，簡單而又直接。

自己是被他救了的。

 

呐，朱雀，懷念嗎？我們在伊露巴魯的日子。

 

嗯……很懷念。

那麼現在呢。伊露巴魯已經沒有了。

可是，風還在。

哈？

基諾是伊露巴魯的風呢。

你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嗎？

嗯。是。

……謝謝你，朱雀。

 

我的家不在拜因貝魯古的分宅，不在伊露巴魯宮，不在任何地方，就在朱雀心裏。

 

 

我的那道風不論吹向哪里，都一樣席捲著我，即便再也沒有伊露巴魯。

 

 

基諾，朱雀，答案都有了嗎？

 

 

阿尼婭把手機放在旁邊，隨手摸過樹下的一隻橘子，在手裏拋上拋下。亞瑟跑過來趴在她的膝頭。

　　誰說我們是無家可歸的孩子啊。